第112章 顶撞
差不多到亥时,二人才回去,到得乾清宮,先就要了⽔清洗,又

绵一番方才睡去。
第二⽇一早,冯怜容回延祺宮。
钟嬷嬷看她这脸上气⾊也知昨儿过得⾼兴,笑道:“大皇子,三皇子刚才还在说呢,没见到娘娘,娘娘回来,他们就肯好好吃饭了。”
刚说完,赵承衍就扑出来,叫道:“⺟妃,您昨儿去爹爹那儿了?怎么不带孩儿去?”
冯怜容自然不好解释,只牵着他的手进去,一边道:“下回自然会带你们去的,快些吃饭,别去晚了。”
“孩儿吃好了,就阿鲤慢呑呑的。”
冯怜容一看,果然赵承谟这小碗里还有半碗没动。
小儿子见到她,微微一笑:“⺟妃回来了。”
冯怜容拿起调羹喂他:“是⺟妃不好,叫你们惦记。”
因她很久不去乾清宮侍寝,孩子们都习惯天天早上见到她了,她会同他们一起吃饭,给他们整理⾐服,又叮嘱要带的东西,这些事情虽然小,可没了却叫人不惯。
赵承谟见她调羹伸过来,头一探,稳稳吃了一口。
旁边的赵承衍又后悔了,早知道,该吃慢点儿,这样也能让⺟妃喂了。
冯怜容喂完,问昨天的事情。
赵承衍答:“⺟妃刚走一会儿,咱们就回了,不过二弟睡在皇祖⺟那儿了,听说⺟后的⾝体还没好,怕过给二弟,故而皇祖⺟说,也不用咱们经常去请安。”
冯怜容点点头,看来方嫣连中秋宴席都没去呢。
她微微皱了皱眉,这样子下去,她还得一直管事儿。
她站起来,叮嘱两个孩子好好听课。
两孩子应一声,笑着就走了。
冯怜容吃完早膳去歇了会儿方才起来与钟嬷嬷说尚服局的事情。
那桩案子是一直没查出来,钟嬷嬷道:“光是关着有什么用,不肯说实话的,要不就饿着那几个,依老奴看,她们早晚得招了,除非连命都不要。”
“是不是有什么隐情?”冯怜容问“不然尚服局的料子偷来何用,她们难道还差⾐服不成?”
再怎么是宮人,吃得穿得怎么也比寻常人家要好一点儿。
钟嬷嬷冷笑道:“这些人贪得无厌的,谁知道呢。”
冯怜容也想不出来,她起⾝往外走:“算算时间,得去看看葡萄酒了,差不多了。”
钟嬷嬷忙就叫外头的小李等四个⻩门跟上。
当初这葡萄酒放了糖摆在瓷坛里,一直密封在酒醋面局的地窖,中间她去过看了两回,这一过去,几个⻩门连忙跪下来行礼,冯怜容叫他们起来,领着去地窖。
一众人进去,当先的⻩门打开坛盖子,一股子酒味就飘出来,冯怜容拿个小瓢一舀,只见⾊泽透红,不比⽩酒⻩酒这等颜⾊,看起来分外

人,她低头喝了一小口,脸上露出甜甜的笑,轻声道:“嬷嬷,好像成了呢。”
钟嬷嬷也尝了尝,眉开眼笑:“不错啊,有些儿像宮里做得果子酒,不过葡萄味浓。”
“是啊,就是这味道。”
“那是好了?”钟嬷嬷问。
冯怜容道:“好了,不过须得把这酒倒出来,不能再跟葡萄⽪混一处了。”
钟嬷嬷就指挥几个⻩门,把酒再倒到一个个很小的酒坛子里,重新盖好。
冯怜容看着地上六个小酒坛子,想了想道:“送一坛去给太后娘娘,还有一坛给皇后娘娘,再一坛搬我那儿去。”
三个⻩门分头行事。
皇太后那儿很慡快的收了,方嫣听说冯怜容给她送了葡萄酒,冷笑道:“倒是闲得很呢,还有空做这个,先放着罢。”一边问知舂“宮里一切都妥当?”
“是没出什么事儿,还是照着原先娘娘做得那般。”
方嫣听完,撇撇嘴又躺下去,路遥知马力,她不信冯怜容真有什么能力呢。
如今是照搬她的,以后呢?
就让她尝尝厉害,反正她得空休息没什么不好的,冯怜容到时忙了,看她还有多少时间陪着赵佑棠呢,早晚也得同她一样。
方嫣拿起

头的书看,又道:“等会儿请朱太医来,觉得最近越发倦了。”
知舂叹口气:“娘娘总躺着,总是会倦的。”
这样下去,一准儿没病得有病了,得不偿失。
方嫣捏捏眉心:“也是,你扶我起来走走。”
二人这就去院子里了。
冯怜容带着一坛子酒回来,心情悦愉,舀些出来叫延祺宮里众人都尝了尝,分享她的成就,自然是每个人都称好,她跟金桂道:“叫膳房晚上准备些下酒菜。”
金桂跑着去了。
她坐下来也喝了一小盏,低头看账本。
这一看又是快到下午,想到冬季要采办的⾐料,又把尚服局的管事姑姑叫来。
“还是依着原先的定额,不过有新上贡的⾐料,像是上好的狐⽪,貂⽪,云缎,挑了最好的给太后娘娘,皇后娘娘,剩下一些按位份分给婕妤,贵人。”
管事姑姑笑道:“那贵妃娘娘您不要了?”
冯怜容⾐服多得是,每年都添新的,说实话要不要都没什么,不过不要倒显得自己清⾼了,她就道:“也拿一样罢。”又问那件事“往年听说不曾有偷⾐料的,可见不是常事,那秀莲三个,你也说是老实人,我心想必是有隐情了,不该是为钱财。”
若只为钱财,威

利

之下指不定就说了,这些人的心都不正,自然也不够坚強。
可那三个人却不是,姑娘家嘴巴严严实实的。
管事姑姑道:“奴婢也是不知,劝了好几⽇,她们都不肯说。”
“此前她们可发生过什么事情?”冯怜容之前是忙得团团转,好不容易过了中秋,这才好一些,之前看账本时,就想得会儿了“定是有什么,她们才会这样,你再好好问问与她们住一起的宮人。对了,能说出些来源的,本宮有赏,说错了也无妨,你便这样传下去。”
管事姑姑惊讶,但还是应了。
到得下午晚一些时候,她便来回禀,还带了两个宮人,这才算查清楚。
原来还跟⻩门有关系,有个⻩门经常出城采办东西的,认识其中一个宮人,说是她家出事了,⽗亲得了重病,家里已经把值钱的都卖了,⺟亲出来乞讨。
可惜那宮人偏又不能出宮,只得陆续把这几年的积蓄叫那⻩门带出去,后来不得已,甚至偷了⾐料叫那⻩门变卖些钱,另外两个宮人得知,同情她,且也是家中独女,怕⽗⺟过得凄惨,便结成一伙偷下⾐料变卖钱财,送去家里。
这事儿就是这么简单。
只她们怕说出来连累那个⻩门,就一直没说,再有,说出来,那些钱还得要回来,⽗⺟又怎么过活?三个人只得死不松口,还互相给对方作证。
冯怜容听了叹口气。
管事姑姑道:“还请娘娘定夺。”
但冯怜容犹豫会儿,终究还是没能做下决定。
晚上赵佑棠来了,冯怜容献宝似的把葡萄酒给他喝。
这酒⼊口甜甜的,酒味不淡不浓,倒是叫他惊讶,笑着道:“酿的不错啊,比泡酒好喝多了。”
冯怜容噗的笑起来:“泡酒是对补⾝体的,如何能比?这酒啊喝着玩儿最好了,要是在夏天,拿冰冰一冰肯定也好喝,我娘就这么说的,可惜了,现在天已经凉了。”
“明年不还得热?你可别忘了,到时候冰了给朕送来。”赵佑棠一饮而尽,见两个孩子一副谗样的看着,笑道“准你们也喝点,不过平⽇里莫碰,小小年纪喝酒可不好。”
两孩子拼命点头。
冯怜容给他们一人喂了一小口,一会儿赵徽妍来,也喂她一口。
小姑娘喝下去,眼睛眯成一条

,头摇又头摇。
赵佑棠笑开了:“可见她不爱喝。”
“讨厌,嫌弃我的酒呢。”冯怜容捏她的脸蛋。
赵徽妍又咯咯咯的笑。
吃完晚膳,冯怜容哄三个孩子歇息去了,她才跟赵佑棠说这个事儿。
赵佑棠沉下脸道:“有什么好说,敢偷东西,自然得把手砍了。”
冯怜容吓一跳:“这怎么成?她们这事儿情有可原,要不是家里出事,她们一向规规矩矩的。”
妇人之仁!
赵佑棠冷笑道:“那为家里就能⼲坏事儿了?她们⼊得宮里,便是宮里的人,你若姑息,下回还得犯事,自然要罚了以儆效尤。你莫要胡

心软,这些宮人⻩门,有几个好东西,杀了也不算什么!”
他对待这些奴婢总是很残酷,有时候都不问青红皂⽩,冯怜容对此一直都不赞同。
这时听得也有些恼火,忍不住据理力争道:“宮人⻩门为何没有好东西了,妾⾝⾝边的钟嬷嬷,宝兰珠兰,哪个不是好的?再说,这些宮人原本也不想⼊宮,她们在家里指不定都是⽗⺟疼爱的小姑娘,这一来宮里出不去不说,便是见一眼家人都难。皇上,你何尝了解这种痛苦?若无别的原因,谁会愿意⼊宮呢?”
她这话一出,屋里一片寂静。
钟嬷嬷吓得脸⾊都⽩了。
宝兰珠兰虽然感动自家娘娘会替她们这些卑

的人说话,可也不愿她顶撞皇上啊!
几人惊得后背上都出了冷汗。
冯怜容说完,这才也觉得害怕,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,手心里也

漉漉的,可是她没有把头低下,她觉得自个儿还是没有说错,虽然赵佑棠⾼⾼在上,可是也不能一点不讲道理。
赵佑棠静静的看着冯怜容,她明亮的眼睛闪耀着光华,跟外面的月光一样,流淌着温柔,也

漾着不屈。
她跟平⽇里的人不太一样。
他嘴角微微一挑,声音低沉沉的道:“那你当年,也是很不愿⼊宮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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